二六七、船头孰女着红衣(五)(2 / 2)
孙临啧了两声:“济民,当你的敌人,当真是生不如死啊。”
“你说错了,当我的敌人,应该是生死一样。”俞国振微笑道。
这一战全歼混世王及其亲卫,哪有不惊动渡口贼人的,渡口千余贼人闻声过来,但等他们赶到时,混世王已经死了,而他最精锐的亲卫不是战亡就是被缚着,混世王自己的尸体也被钉在一棵树上,而在周围,虽然一片狼籍,可却看不到别的敌人,只有方才那红衣女子身影闪了闪,似乎从混世王身前逃脱。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诸贼都是愣了愣。他们推了一人前来查看,那人小心翼翼来到混世王身前,唤了一声,发觉混世王已经死透,回头便哭道:“大王死了!”
“什么?”
其余人见没有什么异样,这些流贼虽然个人骁勇,但毕竟没有什么军纪规矩,因此便拥了上来。他们才到混世王身前,然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周围的山林都震得发出轰鸣,而在山脊上的俞国振眼里,也升起一团浓烟,无数砂石尘土扬起,遮住了他的视线。
虽然只是黑火`药,可是超过五十斤的颗粒化黑火`药埋在地下,它的爆炸效果也是相当惊人,群贼又都是围过来查看,因此死伤狼籍,少说也有几十人当场炸成齑粉,另外冲击波又震伤了百余人。
“好狠!”孙临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喃喃地说道。
俞国振却觉得,自己或许该考虑建立化学工业了,若是改进了火`药配方,这一下,就可以去掉一小半贼人。
虽然对一千七百贼人来说,炸死炸伤的只是少数,可他们本来就是群蛇无首人心惶惶,猛然遇袭之后,震得七昏八素,就在这时,俞国振又下令:“射击!”
爆破掀起的尘土才散去,连绵不绝的火枪声便又响了起来。家卫依旧是居高临下,一排排的弹丸射了下去,那些晕头转向的贼人顿时更乱,转眼之间,贼人已经溃了。
见到这伙贼人四散逃开,俞国振微松了口气,这战算是真正胜了。
此战至此,混世王自己战死,忠心的亲卫或死或擒,其余附庸,则散乱逃亡,已经不足为虑。对于田伯光来说,看着自家小官人一次次获胜,已经不算什么惊奇的事情,而对于孙临来说,虽然每次都觉得俞国振奇计百出,可象这次这般,将贼人诱使分兵,然后再连战连捷,仍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贼人仿佛就象是棋子,而俞国振就是棋盘外的棋手,调动贼人,让贼人自己步入了死路之中。
论年纪,自己比他要长,论读书,自己比他要多,论武艺,自己箭术他拍着马也赶不上,但他只脑子好使一样,就将自己所有的长处都比了下去!
想到这,孙临虽是不嫉妒,却多少有些沮丧。
俞国振没有想那么多,他已经在思考下一步该如何了。他举起望远镜,又向渡口处看去,渡口那边已经乱了,他向着孙临笑道:“克咸兄长,你领着官兵,是去杀贼还是去救百姓?”
孙临刚想说要去救百姓,忽然心中一动,俞国振年初之时招徕人口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因此话到嘴边便又改了口:“我们追贼去!”
他手下的官兵自然更愿追贼,追亡逐北,有首绩可砍,有功劳可拿,解救百姓却是件麻烦事情,况且这些百姓既然落入贼人之后,必是被收刮一空的,辛苦半天,却没有多少好处。
见他如此选择,俞国振叮嘱了一声小心贼人狗急跳墙,便带着家卫下了山,在山谷中寻回马后,便向着渡口处狂奔而来。
“小官人,这收容百姓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田伯光跟在他身边抱怨道:“咱们随身带的粮食可不多,若是百姓多了,咱们只怕反受其累。”
“是倒是这个理,但既然咱们将断后之敌击溃了,总不能让百姓被余贼带走。”俞国振笑道:“而且,新襄还要人呢。”
“新襄还要人?”田伯光有些惊讶:“小官人不是说,如今新襄已经不是寨,而是一座镇子么?繁华都胜过钦`州了,若是再进人口,只怕朝廷会聒噪!”
“还有会安,还有更广阔之地。”田伯光因为留在襄安,因此对于俞国振的一些战略,吃得并不透,俞国振也不怪他:“伯光,天下广阔,只守着大明的这些疆域,如何能成!你也与我去过钦`州,往常你以为那是蛮荒之地,可到了那边就知道,那边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如今在钦`州之南,南海之外,还有的是这般水土肥美的土地,那些白皮洋夷为何万里迢迢劈波斩浪来咱们这边,不就是来占地盘的么?我们若不乘着如今把占住,必然会遗患未来祸害子孙!”
田伯光闭口不说了,俞国振的心情却依然激荡,说服一个田伯光,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要想让整个华夏都意识到这一点,却极不容易。东南的那些岛屿小国,原本就是向华夏称臣纳贡的藩屏,身为其宗主之国,在欧洲殖民者蜂拥而来之时,维护自己的宗主权利,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在东亚建立以华夏为宗主的政经秩序,乃是身为华夏之民的天职!
不履天职,必遗后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