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流落乡间的富家少爷02(1 / 2)
时微眯着眼走在阳光正炽的田埂上。
晴朗的午后太适合犯困。不再有风来推搡树冠,一片片的浓重树荫便凝固在了地面上。飞虫也懒于动弹,仿佛穹顶之下的一切都被封存在了一块透明的琥珀之中。
不知道是脚本师还是游戏开发人员的功劳,这个所谓的虚拟时空细节十分丰富。田埂两边既有长势参差不齐的野草野花,也有盖着鞋印的牲畜粪便;几条深渠歪歪扭扭伸向远处,对面的山腰上,每一方水田里都倒映着一片云天。
一派和谐宁静。
但时微此时的心情却万分不平静。
即使早就跟丢了,他还是沿着猪群离开的方向追出了几里路。可一路上不但没看见猪,连个能问路的原住民都没碰见。现在他不得不接受现实:把他带到这里来,自称系统的疑似高智慧生物就这么草率、这么荒谬地把他扔到了一边,转而去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时微烦躁得能从头顶揪下一块头皮来:做猪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本分?
倒不是他有雏鸟情结,而是眼前的情况实属有些坑人。首先,母猪给他看的前情提要里连人物名字都没有,只有“主角一”“主角二”“配角一”这种含糊的指代词,更别说长相之类的更具体的信息;其次,现下剧情进展到了具体哪个地方、需要他从哪个关键节点切入,母猪更是没有做任何说明。
难道就要这么两眼一抹黑地开始?万一他一个走错路扎进哪片深山老林出不来,岂不是这辈子连面都跟女主碰不上了?
要想he,就得在深山老林里吸风饮露个百八十年,把男二生生耗死,再跟女主最美夕阳红?
其他的倒也无所谓,可他的时间哪儿有那么多?回溯有效期就只有一个月,谁知道这儿是不是个什么超强引力场,在里面眨次眼,“现实时空”就过去了一整天?
愤怒和无奈这两种情绪交替拿捏着他的胃。在路过一片油菜地时,时微再支持不住,头顶着烈日,扶着一根半人高的木桩吐了出来。
这个角色在时微来之前应该没吃什么东西,呕出来的尽是些胃酸和胆汁。尽管如此他还是吐了个天翻地覆,汗出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虽然时微向来没什么健康常识,但还是能感觉到这种身体反应不太正常。
……是中暑了吗?
他缓了一会儿后直起腰,眼前又闪起了金星。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脚边不知什么时候趴了只小花狗。
小花狗视线的终点很明确,就是他自己。
“……”
这不会是那只母猪的备份什么的吧?
对视了十秒之后,小花狗清脆地叫了声“汪”,把身后那根尾巴晃成了蒲公英。
时微不敢轻举妄动,等着看它下一步要干什么。小花狗却伸头过来,叼住他的裤管,轻轻往右一扯。
然后它“吧嗒吧嗒”跑出两三米又停下,回过头巴巴地看着时微。见时微还是不动,它便重复扯裤腿、跑开、停下来等这一套动作,直到时微明白过来小狗是要自己跟着它走。
小花狗长相实在乖巧,脖子上的小铜铃铛一摇一晃,嘴里哼哼唧唧,就差把“无害”两个字刻在脑门上,很难让人长久保持警惕。
时微忽然想到,这有没有可能是剧情主动找上门了?
毕竟他可是主角。如果是在一篇爱情小说里,在这种情况下转折生硬与否、安排合理与否都不如赶紧让感情戏份上线重要。这只小花狗说不定会领着自己去见女主,或者其他关键人物。
他犹豫片刻后跟了上去。
如果真遇到女主,他起码不用进山林吸风饮露了。不过问题没这么简单。虽然写情情爱爱,但时微却是个母单——向他表过白的姑娘们得体的谈吐、或清雅或明艳的面孔他很欣赏,但他总不是很确定这种“欣赏”有没有到性激素甚至灵魂层面的高度,也就不好意思轻轻浮浮用一个“爱”字去耽误人;而且他轻度社恐,和异性相处时的不自在和眉角处的一个小痘坑是他中学时代唯二遗留至今的产物。要是言行举止跟原主脱节太离谱,女主硬是联想到了皮里换芯,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简而言之,留住女主的心、让女主继续感受到他毫无保留的“爱”无疑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在他几乎一无所知的前提下。
走了没多久他看到了一小片竹林。竹林前的空地上砌着两座坟,其中一座是空的。
脚边的草丛传出窸窣声,接着几只雏鸭一个接一个跳上田埂,也不惧人,大摇大摆走到他前边,似乎和小狗要往同一个地方去。
到能看见竹叶间藏着的屋檐的时候,一种特别的喧闹包裹住了他:公鸡在石砖间扑腾时的扇翅声,鱼塘水面被亮晶晶的鱼脊划破时的哗啦声,还有拖鞋踩过青石板地时节奏粘糊的脚步声。
低头从一根红色的晾衣绳下钻过后,时微站到了一户人家的院子中间,面前是一栋两层高的农村自建房,风格朴素,烟火气息十足。
主角极有可能就住这儿。
小鸭子们和小狗明显是到家了,欢快地奔向小院中各自的据点。
“回来了?”
猛然传来的人声让时微浑身一颤。
是个男人的声音。
“有没有饿?”一个个子挺高,寸头、麦色皮肤,上身套着件汗背心、下身穿着粉色卡通睡裤,胸前还绷着条红围裙的男人跨出门槛。
尽管穿得再随意不过,可那优越的体格不是几块迷惑性的布片就遮挡得了的。时微霎时心中警铃大作,迅速在心中做起了比较——换双鞋自己能比这人高吗?
想了没两秒他就心如死灰:就算换双鞋,这肩宽他也赶不上。
时微眼里只有对方线条分明的肩臂,男人的目光却一直没从他脸上挪开。见他在原地杵着不动,便主动走到了他近前:“衣服湿没湿?”
一只火热滚烫的手掌突然探到他的背上。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湿成这样了都,”时微下意识要避开,又一只烙铁一样烫的手掌捏住了他的上臂,把他给固定住了:“又玩得满脑袋都是草。”
后一句话时微怀疑是男人贴在自己后脑勺上说的,喷出的气流简直像是要在他的颅骨上犁出几道沟来。
“你先放开——”
要是再跟他靠在一处,时微觉得自己又得中暑。
这就是传说的天生体热吗?
“我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