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流落乡间的富家少爷17(1 / 2)
“——少爷?”
时微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把之前悄悄解开的衬衫扣子飞快地重新系上,又朝阖目躺在床铺上的妇人看了一眼,轻声应道:“进。”
进来的是德叔。
“楼下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我知道了。”
“您是打算……”
“我现在只想陪着我妈,没心情吃东西。”时微垂下眼,“你就这么告诉那个人吧。”
德叔安抚性质地对他一笑:“好的。那我稍后就让他们熬点儿您爱喝的薏米粥送这儿来。”
“……是不是脖子勒着了?”
“嗯?”时微扭过头,发现妇人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正仰靠在床头看着他。“……您醒了呀。”
妇人的视线仍停留在他脖子那一块儿的位置上。“衣服有点儿紧了吗?”
“……有一点儿。”
“过来我看看。”
她声音太轻了,时微总怕听漏她说的话,不由自主地就走进了些。
“是小了一点儿……”她伸手抚上那颗纽扣,叹息似的说道,“也是,都三年了。三年了,你也会长大嘛……是我忘了。”
时微无言。
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母亲”这种角色他从来都应付得很笨拙,更何况眼前这位他认识了还不到两天。
时微在心里都是直接称呼她的名字:蒲文晴。
他真正的妈妈——就是在来这个世界之前的妈妈,如果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是个很严肃的女人,极少表露温情,而时微在她面前也一向不爱多说,因此他们并不算关系特别亲密的母子。但时微很肯定他妈是爱他的,她的关怀和那些投诸于他身上的希冀都是证明,他自己也是一样。虽然他跟母亲之间有时会彼此对立,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彼此想念。
现在他成了别人,被要求扮演别人的儿子。血缘亲情这东西总是不一样的,他没法说服自己像有时候打发秦一程那样去打发“他”的妈妈。
“你现在应该可以穿得上你爸爸的衣服了……哦也不行,你还是瘦了点儿。”
时微看向她的手。枯瘦,苍白,但却出奇地有力。
这双手一定曾经给过这世上某一个小孩莫大的安全感,他想。
德福苑的饭局结束过后,时微和她都默契地没有再谈跟孙越扬订婚的事。时微自己是因为烦,他猜测蒲文晴则可能是因为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当时那一桌佳肴边围坐着几路心思各异的人马,时微刚开始听他们杀机四伏、暗潮汹涌的对话还觉得新奇,甚至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但没过多久就被面前饭菜传来的香气转移了注意力。
时微都把筷子拿起来了,偏偏孙越扬那个神经病突然一声大叫,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了他身上:“都吵什么?!别吵了!!你们不知道你们这么吵小枫他有多难过?!别再逼小枫了!!”
“……”
时微缓缓抬眼看他,为他的厚颜无耻感到不可思议:到底是谁仗着有靠山,在步步紧逼?
虽然这些人说话他统共没听进去几句,但他大概能看出这些人的关系:那个叶文斌明显是个显贵之人,应该是孙越扬拉来站台的,一直没怎么说话,估计是觉得参与这种小打小闹是自降身价;孙越扬多半是在叶文斌手底下做事,话里话外都把人奉承着。
而双方争论的焦点就是时微。
简单地说事情是这样: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时微回来的消息后,孙越扬立即硬逼着时家人带时微出面来参加他办的宴会,等人都到了又当场宣布这是场订婚宴,叶文斌就是他请来当证婚人的。
哪有骑着人脸逼人结婚的?时家人没有哪个是不生气的,一番争吵在所难免。但是时家人又非常忌惮对方,明明占理,在气势上却全程几乎是被压着暴打,半点抬不起头。
原主的母亲当时作为时家的话事人,就坐在时微右边,虽然病骨支离,但脊背却始终挺得笔直,不曾松弛半分。她搭在高脚杯上的手指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语气里的怒火越来越压制不住,时微总怀疑她下一秒就要把杯子一摔,掀翻桌子。
孙越扬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扔回求婚戒指后也恼怒了:
“我给你们的这条路是你们祖上烧高香也求不来的,要不是顾念着情分,你以为你们时家还会剩下些什么体面?时云亭和你现在在蓉城什么也不是,你能给小枫什么?!你这辈子活够了该埋了,但小枫还年轻!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别给脸不要脸!!”
时微几乎听到了理智的弦被怒火烧断时发出的崩裂声。他都不敢转头去看蒲文晴的脸色,伸手虚虚按住她左边的胳膊:“妈,你先别生气,冷静,他说的都是屁话,别听……”
“……你孙越扬不过就是一条下贱的狗,你又算什么东西——”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