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了无旧客伴清谈(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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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从义当真说到做到,只在府上歇了一天就整顿行装,准备离京返乡。
他也是本事,走的时候连驿券都弄到了手,一路都能用驿马,免费的住驿站。在熙河路,以冯从义的身份拿到一张驿券轻而易举,想不到在京城依然不费吹灰之力。
送驿券来的是开封府的左都押衙。乃是府中六百公吏最顶尖的几人之一。相对于官员调动频繁,这等公吏中的老行尊,几十年的差事做下来,拥有的权力甚至不比那四位推官、判官要小,还在六曹参军之上。
可韩冈听外面陪着冯从义一起出面接待的家人说,那位都押衙可是冲着冯从义大官人前大官人后的喊着,比对亲娘老子都亲切。
自古到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开封府的吏员也不是以勤快著称。如果没有关系,就是学士、侍制这样的高官,想要拿到驿券,想必也不会有这个速度,更不会有都押衙亲自送上门,多半得遣人去开封府三催四请。
冯从义让伴当将驿券收好,神色如常,只是当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当他过来辞行时,看到韩冈不能苟同的表情,就哈哈笑了起来:
“三哥你也是太过自清了。天下各州如今都开始盛行蹴鞠联赛,官府多了那么多税入,难道还当不起一张驿券不成?你想求得干净,也不看看人家怎么做的。哪家子弟出行,不从朝廷这里拿驿券?他们是常年白蹭朝廷便宜,小弟可是一向自律,寻常都是用着家里面的车马,在驿馆里住下,房钱食料钱都是给足的,也就这一次没办法才破例的。”
韩冈摇摇头,也不说什么了。这个时代的风气,拗不过来,后世也一样抓不过来,还是就当没看到好了。只要给官中有所回报,填补损失,心里也算是能说得过去。
冯从义上了马车就走了。最迟到明年仲春,想必熙河路那边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看到冯从义在京城中的份量,韩冈也就放下心来。
金钱的魔力本来就能所向披靡。
以利诱之是拉拢人最简单有效的手段。冯从义能在京中拥有这么大面子,还不是他出面筹办蹴鞠联赛,拉着勋贵豪商一起出来赚钱?
王安石主政多年,将宗室往死里得罪。但在宗室们的眼中,韩冈这位女婿的名声却是还能过得去,这依然是钱的缘故。
一支普通的球队,就算没有打进季后赛,一年几十场比赛下来,光是门票钱就是个绝大的数目,加上赌资抽头的分红、球场上的广告,至少万贯。而且球队成绩越好,门票、分红和广告的收入就越多。
商业繁盛的东京城,自从热气球拖着广告条幅上天之后,商家仿佛一夜之间都开了窍。如今每逢比赛日,热气球拖着广告上天不说,球场边也是一圈广告,而且连球队的队服上都绣了广告了。
刚刚结束的那一场季后赛,淮康军节度使,英宗皇帝的嫡亲六哥赵宗晖家养的踊胜队,队服胸口上都绣着张戴花洗面药一洗便白的广告。韩冈昨天从冯从义那里听说,这一代的张戴花为此花了整整一千贯——这笔钱,都能捉个进士女婿回来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球队能赚钱,直接分配赌金抽头的齐云总社手上自然不会没有钱
冯从义如今虽然只是一众股东中的普通一员,但他作为开创者拥有的发言权依然份量十足。而且作为商行推举出来的几个代表,就是那些勋贵也压不下他,要不然大长公主家想要改变赛制,还要派说客到他门前?
在冯从义的主张下,开封府六百吏员,私下里从主办蹴鞠联赛的齐云总社这里拿到的钱,比从天子手里拿到的钱都多。开封府的官员,也都有一笔灰色收入。
活生生的财神爷,哪里能不给面子?敢不走齐云总社的路子,私下里赌球坏规矩的,全都找罪名给关进牢里。联赛的眼热的不少,可哪个地痞泼皮敢往里面伸一伸手?
昨天夜里,冯从义就跟韩冈聊了好一通如何通过赌马将京城富户豪门都拉进来一起赚钱的手段。言语间,对韩冈以赛马竞标为主的想法,赞不绝口。
要组建马球队成本太高,属于高端类型的比赛,而赛马竞标,属于低端,成本低,训练也简单。虽然想要玩得好,砸钱不会在少数,但门槛毕竟不高。尤其是低级联赛,主要还是以普通的马匹为主。
以蹴鞠联赛为范本,冯从义甚至都规划好了赛制。依然是由地方的队伍组成联赛,以多场比赛的总积分来派定最后的胜负。而比赛的项目分为短距离、中距离、长距离的各级争标赛,以及田忌赛马式的分队争标。最后挑选从地方联赛杀出来前两名,参加总决赛,决定一个赛季的冠军谁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