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秀成玉成(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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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五年十月中,江苏,秣陵关。
这一年的冬天,仿佛来得特别的早。冬日里的寒意,似乎也较往年都甚。
北风挟着重重夜色而来,把军营前的一杆大旗吹得打了几个卷。那旗子却又执扭地张了开来,在微弱的灯火光中,迎风扬起正中一个依稀的“陈”字。 时近二更,一长一少两个身影,在白毛月光的照耀下,擦过竖着陈姓的旗杆,迈步进了旁边的军帐。 帐中透出的蒙蒙光亮下,可以看出那年长者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留着满脸胡子,双眼炯炯有神。他进得帐中,便向着帐内那似正独坐出神的少年唤道:“卑职参见丞相大人!”
那少年双眼下各有两颗痣,容貌俊美,恍若天人,半点杀气也不见——这就是天国冬官正丞相陈玉成,陈玉成闻声一惊,待看清来人时,忙起身道:“阿叔,此刻没有外人,何必这般多礼?”
被唤作“阿叔”的满脸胡子长者,陈玉成的叔父陈时永微微一笑,道:“听说大人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所以过来看看。”。陈玉成十四岁就随叔父参加金田起义。因功升殿右三十检点,统陆军后十三军和水营前四军,转战湖北、安徽等地。他治军严整,骁勇富谋略,善筑垒围攻,如今才二十岁已经是冬官正丞相了。
陈玉成一听,立即朝陈时永身后那侍卫服色的少年望去,瞧见了陈玉成略带责备的目光,少年低了头,有些心虚地辩道:“大人,不.....不干卑职的事。是阿叔先问我,我才照实说的。”
陈时永走近两步,用半关切,半劝诫的口吻说道:“卑职知道,大人还在为句容之事心烦,可日下江苏省全境都在告急,也不是不吃饭就能解决的。大人和李丞相之间的交情,我们自然都知道,但李丞相送信来的时候,却未必清楚我们的处境。自上半年天京城里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故,翼王千岁又离开了天京,此地的清妖也极是猖獗,若他知道,谅必不会见怪大人。其实大人该比谁都清楚,咱们在秣陵关还要防着攻打芜湖县的曾国藩,我军对句容之围,实是有心无力啊!”
清廷在咸丰五年下半年咬紧牙关,搜罗出粮草银饷再建江南江北大营,向荣身死之后继任的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的和春和张国梁自金坛出发,绕过句容,重新在孝陵卫安营扎寨,此时天京城中人心惶惶,石达开又负气出走,军心不稳,和春扎营三日,天京城之中居然无一人出来骚扰,让和春安然无恙的组建好了江南大营。
和春志得意满,便调转枪头,直指句容,此时刚好是太平军地官副丞相李秀成率了两千太平军固守句容,如今张国梁气焰嚣张,日夜围困句容攻打不休,李秀成有些难以抵挡,派了使者前来秣陵关找陈玉成救援。
陈时永口中的李丞相正是地官副丞相李秀成,陈玉成一直凝神听着,等到陈时永说完,这时才笑道:“知道了,阿叔,我刚才想通了,正准备叫人送晚饭过来。这几日一直食不甘味,如今想......”
“哦,是么?”陈时永闻言,顿时一喜,道:“如此甚好,待我去叫他们弄些饭菜来。大人的口味我最清楚,包您吃得可口。”
“那就烦阿叔亲自走一趟了。”陈玉成点头笑道。
待陈时永走出了帐,一旁那少年----是年十八岁的玉成族弟陈聚成,先朝帐门口望了望,而后走近陈玉成身边,悄声道:“丕成哥,你方才所说,是当真的吗?你真不打算救以文哥了?”陈玉成原名陈丕成,李秀成原名李以文,玉成,秀成之名乃洪秀全所赐。另天国礼制“哥”为特指耶酥,因而陈聚成使用旧时称呼只能在私下用“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