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节 钱先生(1 / 2)
钱太冲自从被俘之后在临高待了二年多。寒人家出身虽然靠着当蒙师和游幕积下一点钱财在家乡娶妻生子却连个小康人家的水平都没混上。因而被俘之后无人赎他眼见着营地里的官吏幕僚一个个都赎身还乡自己却只能待在俘虏营地里每日干活心中愤懑不已。
和他一同被俘的常青云因为平日里养尊处优干不动俘虏营里的苦活累活“几欲死”钱太冲因为平日里和他交往多些又是一位博闻多识的举人老爷因而对他多方照顾有的苦活累活也常常帮他做了。把个常青云感激的热泪盈眶多次表示只要一被放出去就和他结为异姓兄弟将来是通家之好。
后来常青云的家人赎他出去常青云信誓旦旦送一回去就筹钱也把他赎出去。钱太冲便这样在俘虏营里望眼欲穿的等着常青云来赎他。
没想到常青云这一去就如渺无音讯。最终还是他自己干活积满了点数才算是获得了自由身――这一来已经到了1632年的春天了。
获得自由之后钱太冲谢绝了俘虏营里的民事干部在本地落户工作的挽留决议要回大陆去。他这几年在俘虏营的工地上见识了太多澳洲人的事情愈发感到澳洲人迟早是朝廷大患自己在髡贼这里卧薪尝胆几年正是回去报效朝廷的时候。
钱太冲带着俘虏营里发给他的一点盘缠和当初当俘虏的时候留下的一点行李从临高先是坐公共马车到了琼州去找原先的东家广东左参政分守海南道施邦曜。
施邦曜自从澄迈大败之后一直蛰居在琼山县的分守道衙门内每日不上衙不会客。“自作楚囚”算是与澳洲人“非暴力不合作”。他念及旧情还是接见了这位前幕僚表示自己现在身在不测不能留用他了。不过施邦曜在福建曾任漳州知府和郑芝龙打过交道便为钱太冲写了一份荐书又赠了他二十两银子让他去福建投奔郑芝龙好歹混口饭吃。
“髡贼在琼州已成燎原之势。”临行之时施邦曜嘱咐他“可惜朝廷如今被流寇、东虏所困竟不能相顾令此獠坐大。先生陷髡贼日久如今脱出囚笼将来必大有可为。”
钱太冲揣着这番鼓励心头热乎乎的到了安平没想到郑芝龙根本没见他――郑芝龙现在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各种大佬推荐来吃闲饭的人如过江之鲫钱太冲不过是个秀才。又没什么名气郑芝龙身边的幕友已经有四五十号人了便把他推荐给了郑芝鹏。
郑芝鹏也没把钱太冲当回事就让他做了个帮办文书的师爷。活很简单人也清闲待遇当然也不高纯粹是看着施邦曜的面子给口饭吃。
此次郑家的覆灭。钱太冲并不象其他人那样感到惊讶。在他看来在琼州府已经成了气候的髡贼要灭郑芝龙这样的乌合瓦聚的海主不足为奇――钱太冲在郑芝鹏幕中几个月。冷眼旁观知道郑氏集团不过是个海商集团一切都是为了逐利并无多少政治上的远见。较之于髡贼堪称云泥之别。一旦与髡贼开战失败是必然的。
这种反差反倒是坚定了钱太冲与髡贼作对的决心他胸中和一般的中国文人一样颇有一番想做大事业的雄心。在旧有的社会体制下他一个小小的穷秀才难有作为现在郑家被重创家中又是四分五裂嫡子郑森无人扶持正是自己出头力挽狂澜的大好机会。
只要能将郑森扶上郑家当主的地位再徐徐图之――钱太冲颇有自己当郑家“太傅”的想法――说不定能在这东南海域谋划出一片新天地!
现在聚集在郑家少主身边的人都是些郑氏集团的底层人物马托斯和统太郎固然忠心耿耿但是对这官场之事所知甚少而且头脑简单很容易被利用。自己操纵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此时眼见日本人已经送上门来他便故作高深的微微一笑把自己这些日子里在肚子里盘算了一遍又一遍的文章拿了出来。
“统先生!难得你忠贞不二。”钱太冲连连点头“你想扶幼主即位其心可悯。只是这样奔波完全是于事无补。”
他在郑芝鹏幕中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对郑氏集团的状况了解的很是清楚所以对郑芝龙死后郑氏部将四分五裂的局面并不惊讶。
“……森少爷年龄幼小将军又在盛年没有为他预备师傅和部下。所以现在郑森少爷唯一有得就是一个将军嫡子的身份”钱太冲说“他没有自己的势力对郑家的部将来说不值一提也就没人在乎他的嫡子身份了。森少爷的母亲又是日本人在很多部将看来更是‘非我族类’而且也没有外家的势力可以支持他。”
“这便如何是好?”统太郎有些着急。
“呵呵不要急还是有一个人在乎森少爷的。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森少爷的困窘否则我担保他一定会对森少爷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