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零章不列颠的退让(2 / 2)
袁世凯这一句话让我不由一笑,他讲话的艺术确是高超,就一句话立刻就让我放过了刚才的思索,走到他的思路上去,只听他说道:“若不是菊人兄一语惊醒梦中人,世凯还没有想到这些。试想想赌徒在临近输光的时候,确是把希望寄托在一门上,但是世凯先前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门是咱们,现在想来,美国才是他们的最后一门,而他们未必不是对我们寄怀祸心,让我们与美国人抢呢。二桃杀三士,高明,高明。。”
我哑然一笑,确有这种可能,英国人也许会把条件照样开给美国,并向美国提出适当的要求,他能够开得出很大的赌注,中美两个目前超然存在于欧洲世界之外的强权就会把在欧洲事务上的注意力分出一部分来应付对方。
看了看戴鸿慈,再岔开话题道:“有理啊,慰亭说的不错。对了,今儿个就议到这吧,三个王爷留一下,戴相你也在外间侯着,朕有些话再找你谈,上次说的西疆分省的事体,朕已经下旨给了赵秉钧,他这几日就该有复折到,你留意一下。好了,徐世昌你给朕拟一到旨意,补社研院大臣瞿鸿机为内阁总理府大臣,梁启超也可以弼德院名义发文咨询京中五品以上臣工,看看弼德院改制的各方意见,朕的意思还是照前议,弼德院与社研院合并,另增开各省代表司院,每个行省暂定二十人吧,回头待人口丁口普查下来,你再拟个折子奏上来御览。”
梁启超这一头制度研究问题进展也已经有不少时候了,打一开始时就把他弄在身边让他了解到国家事务的大体内容框架和繁重性,为他打好了政治研究的底子,他本人也是一个学者型的政治人物,性格上也更适合做学问,所以他这一头的事务我也不时的了解一些,之前一直是私下里的事务,今天之所以当着朝臣的面说出来,也是要点一点戴袁等人,加上突然任命瞿鸿机为总理副大臣,相信他们也应该知道我其实早就知道他们在私下里搞些什么了。
他们无非是听说了我本人知晓藏僧判断我寿限不远了,而我的几个皇子根本不能服众,我大行之后他们希望建立起一个类似英国的立宪制度来,就我手头掌握的资料来看,他们的出发点与目前的计划都是健康的,而这也是我能够一直容忍的原因之一,所以我希望让他们知道,我这个开明的皇帝这里也正在做着一些事情,他们应当知晓好歹。
在早年间的大规模杀戮图谋不轨的反对者之后,人进中年的我已经没有了再兴大狱的心思,况且在这个当口正是帝国奠定今后百年基业的关键时候,我不希望我的臣属们因为这些原因起内斗,甚至有人要身遭不测。
到了12月中旬,欧洲的战事突然停了下来的时候,外交部收到了英国人的回复,英国将会派遣以目前政界声望最高的自由党领袖劳合.乔治率领一个军政代表团在最快的时间内乘坐海军军舰抵达暹罗,再转由陆路前往北京,预期行程大约是一个月,具体的谈判问题也列了一个列表,包括新加坡地位问题,中南半岛英国及法国殖民地转交问题,中俄边境战争的停战问题,德国太平洋舰队问题,阿拉伯地区问题,阿富汗及波斯问题等等。
电文并通报了他们目前的一些解决方案和状况,原太平洋舰队司令贝蒂中将晋衔上将,并调任本土舰队司令,原太平洋舰队重要港口新加坡将无条件转赠中国。中南半岛英国及法国的殖民地无条件由中国接管,印度东部沿海重要港口开利开尔,本地治里,马德拉斯,亚南以及锡兰岛向中国海军开放,英国放弃在波斯及阿富汗问题上的立场,支持中国对两国的支配权。
另外,英国希望中国立即对阿拉伯人提供实际的支援,以支持他们立国。希望中国放过俄国一马,因为英国不忍心看到俄国皇室的陨落。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们没有任何条件,全部都是无条件,他们用的最强硬的词语也不过是希望而已,而他们的代表团其实只是来移交一些文件及处理一些法律程序之类的事务,并转交一些地区的军事及民生,水文,地理,矿产等方面的资料。劳合乔治的到来,只是为了让中国感觉到英国人此次的诚意而已。
这当真是令我吃惊了,我绝没有想到英国会下如此巨大的本钱。而同时我也有一丝隐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指望当地的民族势力来拖住中国?
情报机关对于英国这段时间以来的对美国的外交攻势的反馈还没有及时回来,劳合乔治是自由党内声望最高,比现在的首相阿斯奎斯还要有分量的政治人物,照理来说他们如果需要去拉拢美国的话,那么到中国来的就绝非是劳合乔治这样重量级的人物了。
不列颠,让我越来越弄不懂了。即便是几天后军情司欧洲局传来消息说英国正在与德国秘密接触试图停火,也不能让我相信,英国和德国也能调和,老母猪都能上树了,累世积累的仇恨和利益冲突,他们早就没了调和的空间,此时的秘密停火难道是在向德国人传递什么假信息么?
在又一次御前会议后,在重臣们众口一致的主张应允许劳合乔治代表团到中国来展开实质性谈判的发言,让我也在没有反对理由的情况下同意了他们的看法,并正式让外交部复电表示可以接受劳合乔治访华。
西方的圣诞节期间,皇三子溥夏回国了,他目前的爵衔与他两个叔叔一样是贝勒,在宫中的家宴里,溥夏的精神状态变化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年轻人越来越跳脱,举止也颇为欧化,对于他二哥很明显的表现出来的对他的提防态度,他也是一笑置之,很得我的欢喜。
载洵和载涛在陆军部和海军部也都上了路子了,尽管他们有一些纨绔子弟难免的毛病,但大方向上好些我也就不会去对他们说什么重话,毕竟他们出身于这个家庭,要他们像平民出身的官员们一样的作风,那是矫情做作,是违逆天性的。所以听着他们几个年轻人说些自己的见闻,也是政务繁忙间歇中的一种休息,而且载洵和载涛也算是官面上的人,他们的谈话也能给我带来一些我听不到看不到的信息。
像载洵就说起瞿老头如今在工党只是个幌子,可笑他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工党真拿他当领袖的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问了才知道工党如今真正主事的人很多人都知道叫江绍铨,是建设部的四品主事。
载涛则说起云贵总督,李鸿章的侄子李经羲与第一方面军刚刚冒出来的新秀,现调任陆军部副大臣的张勋拜了把子的事情,听说见证人就是袁世凯云云,这也让我上了心。
边吃饭边说话,宫里难得的一派祥和气氛,虽然他们都有些缩手缩脚,但是毕竟是与我关系非同一般,加上溥夏的带动,整个晚宴吃的并不像往常那么压抑,当载洵和载涛说话时,溥夏总是含笑听着,并不插画,显得很是尊重人的样子。
我一直在注意着他,他在美国主修法律,取得博士学位后又念了政治学,这个孩子究竟有没有培养前途,我一时也难以下定论,只是决定这些日子交办给他一些事情来办办看,也算是对他的考察。
心中定了,便畅怀饮酒吃饭,不到晚间九时,整个人就有些微醺了,在内侍的扶侍下,我回到了寝殿,由女官学校出来的使女们伺候着睡了。
由于近些年都没有再补充太监,所以女官学校的女子通常都是官宦士绅家中自愿进宫的女子来伺候我的,虽然人数不可能太多,这些年来统共才有一百零几个,年满22岁后又会放还家中去,所以整个宫里目前也就十来个20岁左右的女子在从事着一些原本由宫女在做的轻巧差事,但由于和妃的精心训导,这些女子们个个都是长于伺候人,温婉贤淑,相貌也都是一时之选,我这段时间以来由于隆裕的突然死去,也没怎么在意过他们,今夜酒有些多了,整个人睡下后迷迷糊糊的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摇荡。。。